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品读南京|门西往事

2021-11-07 11:20:50|图文来源:紫金山观察

南京“老门东”广为人知,但“老门东”的邻居“老门西”却鲜有人知晓。日前,一本主体由门西人撰写,以门西往事为主要内容的纪实散文文集《烟火门西》由南京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。

《烟火门西》。出版社 供图《烟火门西》。出版社 供图

门西是十里秦淮的另一只翅膀

所谓门东、门西,即以中华门为界、以中华路为轴划分的两块区域,至今已有百年之久。清末民初,南京著名地方文史专家陈作霖在其专著《凤麓小志》中,对门西作了明确标注与描述。独特的历史文化将门西打造出独特的文化形态,但在时代的变迁中,“老门西”逐渐淡出世人的视线和记忆。

《烟火门西》主编陶起鸣告诉记者,2019年9月,一群平均年龄在六七十岁的门西人组成“南京老门西文化守望者协会”,决心把已为人们淡忘的门西文化重新拾起,再现世人;经过门西原住民及其关注者的自发组织,以及不断地推动和发酵,“老门西”已引起从上至下的普遍关注。

《烟火门西》内页。《烟火门西》内页。

陶起鸣同时身兼南京老门西文化守望者协会会长职位,据介绍,该书即由该协会编撰,近三年来,经由公众号“最忆是金陵”推出相关文章达六百余篇。

这些文章以亲历、亲见和亲闻为基准,讲究真实可信、有据可寻,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;《烟火门西》正是从中精选出73篇文章的结集,包括了55位作者和220余幅照片,分别以“曲巷斜街”“碎影旧踪”“古俗今风”“名流凡夫”四个篇章构成;全书约30万字,“众多作者多为六十岁以上老人,其中有10位超过八十岁。” 

《烟火门西》被专家称为“第一部南京门西文化专著”,具有特别的价值与意义,这为大众认识门西、了解门西和改造门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正如南京秦淮老城南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高安宁所说,十里秦淮仿佛一只凤凰,东西五华里就是它的一对翅膀。作为“十里秦淮”东五华里的延伸,从中华门到西水关的西五华里将进行复建,还原一个名副其实的“十里秦淮”。

临河的房子地板缝里看见水

吴福林曾任江苏省地方志学会秘书长,在他看来,门西的地标,就是著名的凤凰台,陈作霖即以“凤麓”代表门西。对《烟火门西》的众多作者而言,门西既是凤凰台、杏花村和瓦官寺,也是钓鱼台、柳叶街、胭脂巷;既承载厚重历史,又维系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;那些记忆深处的地理、建筑、民俗等,一起凝结成有关门西的历史细节。 

六朝烟水氤氲,十里秦淮自东向西穿城而过,这就形成门西“枕河而居”的生活景象,作家孙观懋在门西前后居住达41年之久,他在《家住门西》中写道:“我家的最后一间房,就是架在河床上的,地板缝里可以看见水的流动。” 

孙观懋4岁时即随母亲住到门西钓鱼台,那就是一座临河的房子。在他的回忆中,“房屋很简陋,前后两间,中间夹一披子,西边的一扇墙是隔壁王家的,东边和陶家相邻的院子均很窄,用竹篱笆隔开。母亲对这房子很不满意,外公则说,这是河房,河房比一般房子贵。”《儒林外史》中也有记载,秦淮河边的河房比一般河房贵。

南京人将那种用来腌菜的大棵青菜,叫“箭秆白”。清甘熙在《白下琐言》里记载“所谓箭秆白菜,以盐腌之,为御冬计。”卞琪斌在《南京人吃腌菜,声动十余里》中同时还介绍了南京人家另外会腌一点雪里蕻,而雪里蕻属于芥菜的一种,其中最好的叫“九头鸟”。 

语言也是门西人的一个独特标志。在吕明的回忆中,有个从北京搬来的军转干部,被安置在钓鱼台的南京金笔厂工作,妻子是老北京人,刚搬来的时候,两个小女儿一口纯正的北京腔,不出一年就被城南的老南京话给同化了。 

“老王府巷”的辉煌与消失

《烟火门西》或将为南京城市历史文化研究者提供一份新史料,打开这本书,门西鲜活的过去就从历史深处隆隆驶来。 

清康熙、雍正年间,南京丝织锦缎生产达到高峰,秦淮河一带机户云集,机杼声彻夜不绝;鼎盛时拥有3万多台织机,是当时南京最大的手工产业,近30万人以此相关产业为生,其中门西约占一半以上。 

丝织业给门西留下了诸多烟火味,蒋洪铃出生在老门西的窦家园,其曾祖父在世时,那里也是机声灯影,热气腾腾。蒋洪铃在《有那么一片民房叫“机房”》中写道:“我父亲曾对我说过,这一带前后邻居家家都有机房,编织颜色鲜艳的一种织品,那时叫缎子,这种面料是供有钱人家做衣服的。”1957年,作为新中国第一家工艺美术类研究所,南京云锦研究所初建地址就在集庆路上。 

在时间的更迭中,门西以某种方式消失,却又以另一种形态再现,《烟火门西》无疑记录了这样一个过程。许达立介绍,在南京悠长的建城史中,由地名保留下来的“王府”旧址有许多,包括位于王府大街的“大王府巷”“小王府巷”、三山街附近的“旧王府”“王府园”,而深居璇子巷里的“老王府巷”,相传是元朝驻守南京的末代藩王“三山王”的府邸,前衙后邸,其衙门口就坐落在如今的璇子巷87号;穿过府衙宽敞的厅堂、庭院和天井,后门直通老王府巷。20世纪末,随着中山南路的南延拓宽,这条古老的小巷也随之在地图上消失了。 

现在糖坊廊河房外墙是白色的粉墙。吕明收有一张20世纪40年代中华门地区的老照片,照片是在中华门城堡上拍摄的,糖坊廊河房如鹤立鸡群屹立在照片中央,其时,老宅的外墙是青砖原色。 

从门西家门口走出去的名人

在诸多有关门西的历史细节中,很大篇幅属于从门西走出的名人,包括香港大学校长张翔、奥运会击剑冠军栾菊杰、“广陵派”第十一代宗师梅曰强等。在门西人的诸多回忆中,他们的形象变得更加丰富细致起来。 

南京老门西。图源:视觉中国南京老门西。图源:视觉中国

在龙海秋的记叙里,建筑大师吴良镛出生在门西谢公祠,放暑假时就到九儿巷的外公家住。少年吴良镛好学好问,每天早起打扫园林之后方才读书。吴良镛给南京设计了江宁织造府,通过假山、树木等绿化以及亭台楼阁,将博物馆建成闹市区的一个盆景,让大家在喧嚣中得到一份宁静。陶起鸣告诉记者,最近,吴良镛获赠《烟火门西》,其家人看到目录后表示,吴先生一定很喜欢这本书,“历史变迁抹不去家乡情结。” 

《烟火门西》书中有多幅照片系首度曝光。速泰春展示了他和栾菊杰夫妇的合影,三人在旧日的阳光里笑得一脸的灿烂。在文章里,速泰春记叙了栾菊杰和丈夫顾大进相知相爱的过程,让人一睹女剑客的情感世界。而向隆鸣小时候从后门上学必经栾菊杰家,栾爸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,高个、壮实,两腮胡子刮得发青,喜好打猎。 

香港大学校长张翔与母校五中老师的合影也是难得一见。陶起鸣形容张翔是离我们很远又很近的科学家,而张翔正是从门西走出去的。资料显示他于1963年冬出生于柳叶街99号一处老南京民宅内,幼时由住在鸣羊街的奶奶带大。张翔的家庭很平常,母亲是一小型卫生院的护士,父亲是一所普通中学的历史老师。 


作者:王峰 责任编辑:尹淑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