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园景区免费开放后，如何“莫愁”？

“莫愁湖边走，春光满枝头……莫愁啊莫愁，劝君莫忧愁。”自2022年元旦起，国家4A级旅游景区莫愁湖公园免费开放。众多市民拍手称快，翘首以盼。专家表示，莫愁湖是南京主城区内仅次于玄武湖的第二大湖泊，与长江渊源深厚，在历史上曾有“金陵第一名胜”之美誉，千百年来留下了众多文物古迹、传说逸事、诗词歌赋。

从夫子庙、玄武湖、中山陵，再到如今的莫愁湖，十多年来，南京公园景区免费开放的队伍越来越壮大。业内曾点赞“南京几乎把最好最优质的文旅家底都拿出来免费了”。这些年来，免费开放后的景区现状如何？“门票经济”有没有转型为“综合经济”？在南京文旅发展史上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？记者进行了探访调查。

莫愁湖是长江向西北“迁移”后的遗留物

莫愁湖是如何形成的？较为普遍的说法，是长江经过淤积、改变河道之后的遗留物。

《建邺地名掌故》中记载，古代长江直逼石头城下，自南而北沿南京城的西边流过。秦淮河则是从城西南和西北分两支注入长江。东吴时，这一代是江渚地区，唐宋以来，秦淮河入江口泥沙逐渐淤积，慢慢向西北三汊河推移，长江主流道也逐渐向西北迁移，致使江东门附近长江中的白鹭洲与岸边相连，原长江与秦淮河交汇处的低洼处留下了许多池塘和湖泊，莫愁湖正是这个时期形成的。

吴福林所著《莫愁湖史话》中，在提到“莫愁湖是如何形成”时，写道：“长江南京段，为西南—东北走向，至八卦洲才转为东西走向。由于南岸宁镇山脉紧逼，而北岸丘陵绵亘，沿江平原狭窄，北岸崩塌严重，南岸崩塌稍轻，便形成南岸淤积，江水西移，淤塞成陆，低洼处留下积水，便成湖泊。莫愁湖便是这样形成的。这类湖泊多半较浅，莫愁湖平均水深仅有1米左右便是一证。”

北宋的《太平寰宇记》中，明确提到“莫愁湖在三山门外”。莫愁湖的开发兴盛则要从明朝开始，朱元璋定都南京后，在莫愁湖畔建造十楼，以款待嘉宾。清朝道光年间，莫愁湖被誉为“金陵第一名胜”。清朝同治十年（1871），曾国藩在莫愁湖修缮了胜棋楼、郁金堂、光华亭、赏荷厅等。

如今的莫愁湖，是南京著名的古典园林，也是华东最大的海棠专类园。每年春天，沿湖40多个品种，1万多株的海棠盛放，片片“彤云”映着粼粼碧波，美不胜收，慕名前来赏花的市民游客络绎不绝。

文物古迹众多，咏“莫愁”诗词有1600多首

千百年来，莫愁湖备受文人雅士喜爱，留下了众多的文物古迹、传说逸事，还有诗词、楹联、歌曲等，是一座十分具有书香底蕴的公园。

公园内有莫愁女故居、郁金堂、苏合厢、胜棋楼、华严庵、莫愁水院、棋文馆、抱月楼、海棠精品园等主要景观。胜棋楼、郁金堂及水院都是南京市文保单位。《莫愁湖史话》中记载，胜棋楼，可谓是公园最早的建筑之一，建于明洪武初年。原为无名小楼。据传因明太祖朱元璋与开国功臣徐达在此对弈，朱元璋输棋后，将此楼和莫愁湖都赐予徐达，此楼遂得名“胜棋”。随后徐达便在胜棋楼西侧，重建了郁金堂、华严庵和水院长廊等建筑。关于这段故事，正史无载，清人苏有炯《徐中山王传》中写道：“（徐达）尝从太祖弈，赌莫愁湖，太祖负，以湖赐之。”

在莫愁湖的历史上，也留下了众多脍炙人口的传说，最广为人知的就是莫愁女的故事。南京市莫愁湖管理处相关人士介绍说，这个传说主要有两个版本。一是洛阳莫愁嫁到金陵的故事，发生在南朝萧梁时期。洛阳女子“秋女”，聪颖灵秀，不幸的是其父在上山采药时失足身亡，秋女改名“愁女”卖身葬父，被金陵来洛阳做生意的卢员外看中，带回家中做了儿媳妇，夫君为她改名“莫愁”。可天有不测风云，莫愁女因美貌被梁武帝看中，要召她进宫。莫愁女乘船沿长江逃走，还把长江都带走了，留下了一个大湖——莫愁湖。

还有一说，则是明代中山王府上丫鬟金陵莫愁的故事。住在金陵范家塘的莫愁女被朱元璋召进宫中做伺棋宫女。一日，朱元璋与徐达下棋时，徐达看中了莫愁女，朱元璋遂将莫愁女赏赐给徐达。哪知徐妻善妒，加害于莫愁女，逼得其跳湖自尽。朱元璋听闻此事后，对着湖水喊道：“莫愁莫愁，切莫忧愁，封尔湖神，从此罢休。”这便是莫愁湖名的来历。这段传说还被改编成越剧、电影等。

据不完全统计，关于莫愁湖和莫愁女的诗词约有1600多首，如周邦彦就在《西河·金陵怀古》中写道：“断崖树，犹倒倚，莫愁艇子曾系。空余旧迹郁苍苍，雾沉半垒。”南京市楹联家协会主席袁裕陵告诉记者，历史上，莫愁湖楹联名家荟萃、名联璀璨，目前可考的就有200多副，从明初一直延续至今，如林散之曾为莫愁湖题联——“虎踞龙盘，中山王气；鸢飞鱼跃，少女莫愁。”几天前，在莫愁湖景区，“中国楹联文化公园首个示范单位”也正式揭牌。南京著名作曲家陶思耀所作的经典名曲《莫愁啊莫愁》，在1984年中央电视台第二届春节联欢晚会上由朱明瑛演唱后，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，成为了改革开放最早的流行歌曲之一。

南京等级景区三分之一已免票，多为优质核心资源

如此“有颜值有内涵”的莫愁湖公园免费开放，市民游客又喜提一个文旅“大礼包”。十多年来，南京免费开放的文旅场馆队伍日益壮大，其中很多都是优质的核心资源。

如2010年10月1日起，玄武湖景区全面免费开放。2010年11月12日，中山陵陵寝免费开放。2014年5月1日，古林公园免费开放。2018年年初，吴敬梓纪念馆免费开放。

“我走过大半个中国，相比不少旅游城市，南京不仅实施免费开放的公园数量多，而且级别也高，比如两处国家5A级旅游景区——钟山风景区的中山陵景点，以及夫子庙—秦淮风光带的夫子庙景点都是免费开放的，可以说是一座非常值得旅游的城市了。”贵州游客李学聚告诉记者。

“目前，南京的54家A级以上国家等级旅游景区，三分之一已经免票。”市文旅局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，如中山陵、夫子庙、玄武湖、国防园、石头城公园、清凉山公园、求雨山公园、乌龙潭公园、方山景区、高淳老街、滨江公园、南京博物院、梅园新村纪念馆、渡江胜利纪念馆、雨花台风景名胜区、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、南京科技馆等。

从门票价格来看，南京最高执行票价超过百元的景区都很少见，如牛首山文化旅游区网购优惠价只有88元，大报恩寺遗址公园网购优惠价只要66元。记者从市发改委获悉，从政府定价的景区平均门票价格来看，南京景区门票价格水平在省内处于低位，如世界文化遗产明孝陵门票价格仅70元，十多年没涨过；“总统府”票价去年还从原先的40元降到了35元。

玄武湖免费后自营收入增三倍，南京旅游“揽客”吸引力上升

在很长一段时期，门票收入都是景区赖以生存的“命脉”。免费开放后，不少景区积极创新求变，向综合产业经济转型，实现了自身“造血功能”的提升。

这其中，最值得一提的“典范”，要数玄武湖景区。11年来，景区从最初“靠借钱发工资”的艰难度日，到扭转思路“危”中求“机”，最终转“危”为“安”，不仅实现了收支的动态平衡，自营收入更是从2010年—2019年10年增长了3倍多，今年更是创下了历史新高。

对此，玄武湖景区管理处主任秦小斌感慨不已：“2010年—2019年这十年来，玄武湖累计接待游客量超过1.56亿人次，游客接待量增长近6倍。前两年是游客接待量的快速增长期。但与此同时，庞大的运转开支，也让公园‘压力山大’。头三年，自营收入下降，大家都在咬着牙苦苦支撑，日子一度陷入困境。”

面对困境，景区创新求变，打破“门票经济”的固定思维，不断加强生态环境建设，以“高颜值”的景观促进经济发展高质量。深入挖掘景区文化旅游资源，大力发展水陆经营项目，引入鸭子船、火烈鸟船、大型画舫等，开发“游湖观鸟”等研学线路。“在经历了最初的阵痛之后，景区从2014年开始进入快速发展阶段，游船、观光车创收和经营网点收入节节攀升，2019年时合计占比达到了自营收入的75%。”秦小斌说。如今游船及观光车全部实现智慧化运营，有效提高运转效率及游客满意度。游船收入成为创收主力军，市民调侃“南京一半的鸭子都飘在玄武湖上”。景区还打造传统与时尚相结合的水上休闲运动文化，拓展水上经济，自2019年与相关机构合作成立龙舟基地、赛艇基地以来，已承接30多场龙舟、赛艇比赛，相关训练活动600多场。收入占比越来越高，目前游船收入占自营收入比例已经达到近四成。

丰富的园事活动也助力经营。近两年，玄武湖春季有百花闹春游园会、夏季有荷花节、秋季有秋花秋实展、冬有“玄武湖开跑节”，今年秋天的“还有咖啡节”也风靡一时，成为都市潮男潮女、文艺青年竞相前来的“网红打卡地”。仅以户外活动为例，2018年比2017年活动收入增加了29.3%，2019年增长了62.4%。除了本身的活动收入，还带来了众多客流，促进园内的各项消费。

在南京其他一些免费开放的景区，也积极探索变“门票经济”为“综合经济”。如中山陵免费开放后，创新扭转思路，推出丰富多彩的研学产品、文创产品、主题活动等，受到了亲子家庭的欢迎。

放眼全市，近年来景区免费开放的队伍“扩容”后，赚足了市民游客的口碑，增强了南京在国内外的旅游吸引力，使其成为主客共享美好生活的空间。尽管减少了一部分公园的门票收入，但是却带动了南京旅游总“进账”的增长。如2019年国庆黄金周，南京接待游客量和旅游收入在前一年的高增长基础上再创新高，全市共接待国内外旅游者1094万人次，同比增长8.5%；实现旅游收入111.4亿元，同比增长10.1%。“慢下来”和“住下来”的游客越来越多。2021年国庆假期，在文旅场所限流50%的条件下，尽管游客数量同比略降，但旅游总“进账”不减反增。

南报融媒体记者 李子俊 通讯员 戎飞霞 李军 吕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