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李舫
2009年,一部《2012》成了世界电影的“噩梦”。
谁都料到这部由罗兰·艾默里奇编剧并导演的灾难大片一定会火,却没想到它竟然能火成这个样子——首周末在全球创下2.25亿美元票房。随着时间的推进,这个数据仍在一路飙升,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想象它的最终高度。
重要的是,《2012》带来的不仅仅是电影话题和文化冲击。电影首映后不久,美国航空航天局发表“末世辟谣”声明,指出这部电影“纯粹是一场笑话”;网友争相发帖,争论海水够不够造成淹没西藏高原的海啸;更多观众在设问,假如三年后世界注定毁灭,我们如何安排现在的生活?
其实,我们不妨将这个问题换个角度——因为有了电影,生活如何被改变?我们又将如何安顿被改变的生活?120年前,北平前门外丰泰照相馆里,一个叫任景丰的沈阳人悄悄开启了中国电影的大门,从那一刻始,电影便改变着生活,塑造着中国。
电影改变生活,这是一个陈旧的话题,却并不过时。无数个艳阳高照的午后,无数个雪花飘落的黄昏,无数个月色如水的夜晚,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,穿越遥相暌隔的时空,在那些放映厅里,大快朵颐的电影盛宴正在拉开帷幕——英格玛·伯格曼、费德里科·费里尼、黑泽明、小津安二郎、克日什托夫·基耶斯洛夫斯基、阿伦·雷奈、史蒂芬·戴得利;《一个国家的诞生》《战舰波将金号》《公民凯恩》《筋疲力尽》《八部半》……无数水波般漫过的时日,成就世界电影史上这份名单。
电影表达立场,这个陈旧的话题同样并不过时。无数个普天同庆的白昼,无数个家国同悲的夜晚,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,穿越泪眼蒙眬的往事,大银幕如同一根坚韧的丝线,串起中华民族的苦难与顽强——张石川、蔡楚生、费穆、崔嵬、谢晋、张艺谋、陈凯歌;《渔光曲》《风云儿女》《青春之歌》《人到中年》《红高粱》《霸王别姬》《卧虎藏龙》《唐山大地震》……一个多世纪的影像长征,成就了中国电影的不朽,也造就了中国文化的传奇篇章。
电影被称为雕刻时光的艺术,更是一种征服心灵的艺术,这不无道理。正是因为有了“开麦拉”(英文camera的音译,在电影拍摄现场指“开机”),人类的记忆不再黯淡;也正是因为有了镜头带给我们的意外之喜,沉重的生活变得轻盈、深情。
这些电影,多是喜欢电影的人们片单上的必备佳肴,只不过我也许看出了我个人的观照。感谢无数心怀理想的人,使我们得以在文化的艰涩与干涸中、历史的虚无与虚构中,执着地以自己的方式,向历史致敬,向未来致敬——这是人类的财富。感谢这些在暗黑中难忘的光影琳琅,让我得以讲述我的“一个人的电影史”。
我还想说的是,在放眼世界电影之时,最期待的,还是中国电影的快速崛起。尽管有了节节攀升的全年票房、有了令人兴奋的观影人群、有了突飞猛进的银幕增长数量,我还是希望,经历了粗暴的野蛮生长期,我们的电影,无论从个人还是国家角度,都有着令人期待的开阔未来。在这里,作为一个热爱电影的人,我希望能够将自己对电影的批评和希冀清晰地表达出来。因为,每一个“开麦拉”的背后,都有无限的爱与恨、喜悦与忧伤、光荣与梦想。
这是大时代的大期待。
(节选自《野百合也有春天》序言)